雨动柳枝摇,风吹三江绿。群鸭相伴水中戏,共享春初趣。
野花初长成,就有群狼聚。竞相引颈睹芳颜,红衣有情绪。
一阵粗旷的歌声飘在新世界百货对面的江面上。歌声发自江夏桥的三轮车。车上坐着一位跛子,却不见他身边放有拐杖,车前却吊着一个铁篮,里面散落着几张毛票和半把硬币。跛子所唱的曲子是当代鸟人爵士狗所作的《卜算子》词,词虽不登大雅,倒也说出了季节、景色和事件发生的背景,尤其是下半阕描绘红衣女子遭意淫的情形更如历历在目,意尤未已。
时当本朝谨淘年间,地处宁波府三江口。谨淘登基三年来,天下倒也太平少事,四海具显一派繁荣娼盛景象。节近惊蛰,北方虽刚解冻,江南却已是柳绿鸡肥,草长莺飞。江边正整齐地摆放着万盆鲜花绿草,给江南更添了浓浓春意。
那跛子的歌声随斜风细雨飘入江夏公园中一个青年的耳中。他已在公园的石凳上痴坐良久,清风吹起他外套的下摆,露出了一角红短裤来。只听他喃喃道:“竞相引颈睹芳颜,竞相引颈睹芳颜......春天到了,又有谁能理解我的苦呢?”那青年一声叹息之后,倏然从石凳上站起,径向桥上的跛子走去。那青年个子不高,却也长得浓眉大眼,唇红齿白,端的是一表人才。走进跛子之后,只见他从袋中掏出一张五块钱的纸币向铁篮中扔去,呛然道:“在下罗比基,刚才听到兄台的歌声,使我心头思潮起伏,不能自已。现奉上五元钱,以感兄台天籁之音。无奈在下急需硬币坐二路公交车,故找我四元。”说罢,罗比基从铁篮里抓了一把硬币,飘然而去。那跛子待要阻止,却已不及,不由地呆了。
说话间二路公交车正从中山东路驶来,在东门口缓缓停下。罗比基加快了脚步。只见车门口已有数人列队等候,期间有一红衣少女。罗比基心头一阵暗喜,赶紧挤入人群,紧跟在那少女身后。待的上了车,罗比基抬起头来,偷看那少女,只觉她果然是面目姣好,清丽秀雅,当真是洁若冰雪,人间绝色。车上沉闷的空气刹那间仿佛也流动起来,众乘客更是为之一震,看着天仙般的人儿,不由地痴了。就在此时,一位大汉站了起来,注视着那少女道:“姑娘,请坐。敢问姑娘贵姓和电话号码?”过得一会,又有四位男子起身让座。
那少女见一下子有多人让座,不禁噗哧一笑,随即又轻闭朱唇,暗锁眉头,却不移动脚步。只见她轻舒玉臂,紧紧抓住扶手,臂弯处的守宫砂昭然可见,宛如滴血。见那少女仍然站在身边,罗比基又是一阵窃喜,不由地向前靠了靠,脸上流露出满足的微笑。
正当罗比基心猿意马,想入非非之际,突然间一股奇臭钻入他的鼻孔,并迅速在车厢里蔓延开去,车厢里的人不由的呆了。只有最后排的一个乞丐的眼睛里倏然闪过了一丝惊异的神色。罗比基不禁一阵干呕。但是罗比基看的明白,那红衣少女挪了挪身躯,脸霎那间红了。
罗比基登时想起几年前吃大蒜炒牛肉的情状。那时,他初次去乡下的姨妈家,姨夫特地去镇上称了两斤上好的牛腿肉,炒了自家产的大蒜,还多吃了一碗饭。到了晚上,肚子里却翻江倒海,疼痛难忍。姨妈也颇懂医理,当即去村里的郎中处取了牛黄解毒片来,给他和水服了下去。一注香之后,罗比基腹中排出一股浊气,梁上却掉下两只老鼠来。
突然罗比基感到万分为难,实不知下一站是该下还是该不下。如果不下,他很有可能中度二氧化硫中毒;如果下了,那跛子处强兑的几只硬币却要失去意义了。
那么这下一站,到底是下还是不下?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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